田先生天资聪慧,刻苦不惜力,又有缘拜王老(王世襄)为师,“明式家具”研究的国内权威是王老,而清式家具的权威自田先生的专著《清代家具》出版后,似乎舍田而无他。于是,在我眼前浮现出一个左手握着顶级木工工艺,右手握着明清家具精神田家青先生的形象。
图1 龙韵“中国壬辰年特别纪念”施坦威钢琴
纵览明清家具“简”、“繁”两座高峰的田先生在想什么,他准备做什么,是我很好奇的地方。于是我重新拿起田先生的《清代家具》、《明清家具鉴赏与研究》、《明韵》,并且仔细看田先生关于施坦威“龙韵”钢琴(图1)设计的访谈之后,似乎能看出田先生想干什么。以下是我对田家青先生创新中国古典家具的分段思考,如有不对,以田先生自己的解释为准:
第一个阶段:向明式家具致敬
这个阶段田先生创作的代表作之一是“鲸背象足”平头案,可惜我没有找到可用的图片,大家可以看王世襄先生的《锦灰二堆》,或者《自选集》,那上面有图。这张案子由古而不泥古,平头案不交圈,无论体量、比例、造型,都是一张极其成功的案子。
图2 龙韵“中国壬辰年特别纪念”施坦威钢琴
这个阶段的代表作之二,是《明清家具鉴赏与研究》里的一张铁梨木顶牙罗锅枨平头案,这张案子是田先生用旧铁梨大门改制,按田先生的说法这张案子的制作是“急就章”,非常成功的一张案子。这张案子顺应了铁梨木的木性,没有做过多的装饰,只用顶牙罗锅枨,成案大气,得明式家具精髓。另外还有棂格打漥式大画案(图2),都权且作为田先生“向明式家具致敬”时期的代表吧。只是这张架几案不如我上面提到的两件家具更有代表性。
第二个阶段:向清式家具致敬
田先生制作了很多以清代家具为灵感的家具。中国嘉德2010春拍“家青制器
创作十五周年”专场上田先生制作的新古典家具,就是这个阶段的的代表作品,其中不乏对清代家具的致敬作品。
不难看出,在这个阶段,田先生希望对清代家具做减法,但我个人认为田先生这种尝试是失败的。为什么呢?清代家具是“繁”的顶峰,对一种极致做修改极其冒险,“极致”意味着没有挑战成功的可能。对清式家具的“繁”做明式家具“简”的减法,能成功吗?我很怀疑。但我们还有时间,可以继续观察田先生的尝试。
图3 龙韵“中国壬辰年特别纪念”施坦威钢琴
田先生的作品宝座(图3),九围屏,简化拐子龙,宝座的气质有了,做工无可挑剔,但我想说,以此挑战清代家具的顶峰“繁”,田先生没有成功。通过审视下图的宝座,我可以感受到田先生是希望“化繁为简”,但这样的简化,没能超越清代家具“繁复”的美。好吧,这张宝座是田先生向清代家具致敬。
第三个阶段:田氏家具思考
田家青先生左手握着古典家具制作的各种极致工艺,右手握着对明清家具精神的贯通理解,站在紫禁城下,突然发现,自己没有对手,只一个声音在田先生的内心响起,一个哲学的终极问题出现了——“我是谁?”,由这个问题展开去,田先生会问自己“我要干什么?”,“我要给后人留下什么?”
图4棂格打漥式大画案
田先生第三个阶段的代表作:施坦威“龙韵”钢琴,从施坦威“龙韵”钢琴的设计,我能看到田先生厌烦了对中国古典家具简单、表面化的诠释,我赞赏田先生如此的眼界,以及思考深度。已经有了明式家具、清式家具,以后会出现“田氏家具”吗?“田氏家具”的精神内涵是什么?除了纠结在“简”、“繁”之中,“田氏家具”有新出路吗?抱歉,我只看到了问题,还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。
我思考过很久,大约要先抛开明清,抛开“简”、“繁”,抛开“术”的束缚,再来研究家具的本质,家具的本质就是家具,它们的第一要素是实用,从实用展开去,再挥舞左手的“术”,以及右手的“神”,或许会有不同于现在的思考结果?
图5 拐子纹座墩大架几画案配拐子纹小宝座 高108cm;宽81cm;深104cm 成交价:RMB 2,912,000
明、清两代家具“简、繁”的两个极致的成功都是由当时的文化所引领,套用现在的说法叫做“明清文化搭台,传统家具唱戏”。而当代中国的文化有力量以及足够的给养,引领田先生创造出在精神上可以传世的“田氏家具”吗?我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,我的道行还不够深。
谨以此文向田家青先生致敬!向一个有可能在中国家具史上留下厚重印迹的人致敬!
文章来源:鲁班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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